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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忠祥:名人出书何错之有

1999-12-22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随着《岁月情缘》的问世,赵忠祥再度成为舆论界、读书界关注的焦点人物。为此,本报记者日前对赵忠祥进行了专访。

*只要你指出有缺欠,我就去改,我就是这样的态度。但是你看出我有错字以后,又不教导我,也不通报我,然后又夸大其辞地去宣扬,我不赞成,也不欣赏这种态度。

记者: 95年您的《岁月随想》出版后,读书界曾经有过一些批评意见,在新书问世之际,是否想到会有新的更激烈的批评,您是否“害怕”这种批评?

赵忠祥(以下简称赵):我的读者给我写信时都会给我一些指教,但他们在作品的政治思想、道德品质等方面都没有发现问题,这是其一;第二是他们在主要创作内容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,只是挑一些文字上的错,这些东西见仁见智,咱们还可以探讨,比如我第一本书中用过“宁馨”这个词,有人表示反对,这本书中我又用了它,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它是错的。其他的错呢,据说有两个老师点教我,弄得所有的报纸都想找到他们,他们声称挑了我几百个错,却不告诉我,我至今还认为,这不算是批评,只是一种奚落。对于这种奚落,我只有用更好的作品来回答他们。我对批评的态度是多年积累的,我搞一个节目也会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,对不对?这个也不例外,都一样嘛,我不会大惊小怪,一个是承受能力强,再一个是确实对我有所教益。

错误在所难免。我现在还很少发现一本书里没有错字的。第二本书刚出来,我自己已经发现了几处错误。但是我不能以“在所难免”来宽容自己,只要你指出有缺欠,我就去改,我就是这样的态度。但是你看出我有错字以后,又不教导我,也不通报我,然后又夸大其辞地去宣扬,我不赞成、也不欣赏这种态度。当然这种态度不足以影响我,不足以影响我的创作情绪。我在观众中的形象,决不是某些人说几句不好的话就能够影响的。到了今天这一步,我既不会被一些溢美之辞捧得晕头转向,也不会被一些批评的文字搞得心灰意懒……

记者: 是否可以称为宠辱不惊?

赵(笑):不敢说“宠辱不惊”,但至少我正朝“宠辱不惊”这个方向努力。作为一个主持人,四十年中就是在两重意见中成长起来的。所以我不会像一个小姑娘,受到一点批评就哭起鼻子来了。这很好,一切我都当成一种帮助,至于他们怎么想我完全没有必要去理解,我去想怎么工作就对了。

我在这本书里讲得很清楚,我写书是为爱我的人,是为支持我的读者。我认为我有责任把我这么多年从事电视工作的经历、感受告诉读者。对那些批评的声音,我真的不是很在意。

*我还能跨世纪,前景又那么美好,我是满怀乐观的。而且我特别希望我的观众都能有这样一种心态,很达观地看待一切。

记者: 从这两本书的书名上看,似乎表达了您的一种怀旧情绪,这种怀旧是世纪末情结,还是对自己人生旅途的一种回望?

赵:我的这两本书确实表达了一种怀旧情绪。我的第一本书为什么定“岁月随想”呢,其实这是信手拈来的。当时全书分三个部分:岁月篇、随笔、谈艺录。岁月篇当然就是一种对流年往事的回忆了,当时定书名就是《岁月随笔谈艺》,后来想到“谈艺”不是这本书的主要内容,去掉,就是“岁月随笔”;我说这个“笔”不如“想”飘逸,这个名字就这么来了。第二本书呢,既然有了一个“岁月随想”,我想让它一脉相承,形成一个系列,因此定名首先要有一个“岁月”;那么这个“情缘”呢,我是考虑了很久最后才定的,我觉得人和人之间,父子之情、手足之情、同窗之情、爱情,情是无所不在的,那么缘分就是这种情凑到一起。所以就有了一个“缘分”。“情缘”就是这么来的。在世纪末或者说千禧之年,怀旧是难免的,但怀旧也有两种类型:一种是消极的,后悔不迭,怨声载道;另一种是积极的,尽管我过去的岁月有坎坷有挫折,但是我能有这样一个工作机遇,是我一生的荣耀,我在回忆起来时是心平气和的,可以说是无怨无悔。当然我的工作做得还不尽如人意,我后悔的是我的修养还不够深。虽然我年事已高,今年已经57岁,但这个年龄还属于年富力强的时候,我还能跨世纪,前景又那么美好,我是满怀乐观的。而且我特别希望我的观众都能有这样一种心态,很达观地看待一切。因此在我的每篇文章当中我都贯穿着这样一种想法。

记者: 一个多月前我们曾从作家出版社得知您的第二本书原来打算叫《爱情墙》,为什么临到出版时又换名字了?

赵:本来打算整本书随第一篇散文的标题,就叫《爱情墙》,后来出版社为了防盗版,到出版前又决定换书名,在这本书出版的大约前5天还不敢向外界透露。我以前还不知道书市里反盗版的斗争这么激烈。

*我的第三本书一定要出。既然有了姊妹篇,就会有三部曲。

记者: 您在这本《岁月情缘》的前言中提到,您以后还要继续从事写作,那么对将来写作的方向您现在是否有个大致的构想?

赵:我的第三本书一定要出。因为在写《岁月随想》、《岁月情缘》的过程当中,我已经对第三本书有了一个框架和布局,基本还是以这个风格、这个体例去进行创作。既然有了姊妹篇,就会有三部曲。至于以后,如果我能驾驭自己的话,我就大致在散文集、业务研讨、学术上再做些尝试,做些总结吧。现在说什么都早,将来再看,也可能做一些评论什么的,评论文学界的一些现象,特别是评论屏幕上的一些现象我还是比较有资格的,其实我觉得我将来可干的事挺多,很乐观。

包括这个里面(《岁月情缘》)的一些内容都是我这一两年最新的想法,而且它们都是非常贴近生活的。我不知道多年以后,或者说两三年以后,我还会有什么样的生活。反正大致方向不会变吧。我觉得写散文也好,写随笔也好,你不贴近当时的生活,就不会有你的共鸣。所以我写抗洪,我写北约轰炸科索沃,都反映了当时的形势。我觉得,这个时候一个记者的正义感是要表现出来的。

记者: 您有没有考虑过写自传?

赵:对于自传,我基本上没这个打算。但我想将来我的岁月三部曲,至少能使我的人生的某个阶段有一个大致的脉络。这不能说是自传,但是它在很大程度上折射了我的心路轨迹。

*(名人出书)说好的是大部分,说不好的是个别人。我的同事去写书有什么不好?没有什么不好,我不懂不好在哪里。

记者: 近几年很多名人,包括中央电视台的很多名主持人都写了书,那么您对名人出书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?

赵:我和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一致的,我觉得这个事很好。也有一部分人说不好,但我了解了一下,说好的是大部分,说不好的是个别人。我的同事去写书有什么不好?没有什么不好,我不懂不好在哪里。第二,主持人这个工作是一个新生的职业。主持人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一个演员,他应该兼负记者和编辑的职责,也就是说写作是他本身业务赋予他工作的一部分内容。既然记者和编辑可以写作,主持人写作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。那么他们练练笔头,去出一点书有什么不好呢?应该鼓励,我觉得应该鼓励。

所谓名人出书,我觉得也应该鼓励,写书总比干一些不好的事要好。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嘛,这是过去的一种说法。中国人提倡读书啊,是吧?那么他们现在去写书,就比如让孩子们去学好,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?我不相信父母看见自己的孩子在写一篇文章,做一件好事的时候,上去就一个耳刮子,“你凭什么在这儿写,不可以的!”是吧?我觉得,所有怀着正常心理的人,都不会这样的。

*我比较喜欢鲁迅,司汤达,蒲松龄,曹雪芹四大作家。《岁月情缘》思路上可能受《聊斋》影响比较大。

记者: 您平时最喜欢哪些作家,在写作上受谁的影响最大?

赵:鲁迅,司汤达,蒲松龄,曹雪芹四大作家。鲁迅看问题非常深刻,非常犀利,我觉得这几个方面都跟他相差甚远,应向他学习。《岁月情缘》思路上可能受《聊斋》影响比较大,我从小就喜欢聊斋。当然这只能说是我想向他们去靠拢啊,别误解成我怎么那么不谦虚呀(笑)。以他们为榜样,我永远学习的榜样。

记者: 您最喜欢的当代作家都是哪些?

赵:当代作家说这个得罪那个,我就不说了。

*如果后人要研究中国六七十年代的电视状况,我的书肯定是值得他们参考的。因此由某一个领域的人自己写自己的生活,我认为这是今后的一个潮流。

*作家又不是某些人的专利。没写书之前你也是非作家,写了书以后,人们认可你了,你就成了作家了。我不是专业作家,至少也应该算个业余作家吧?

记者: 您的第一本书《岁月随想》一炮打响,取得了一百多万册的销售业绩,刚刚出版的《岁月情缘》据说形势喜人,您认为自己的写作方式对专业作家有何启示?

赵:你这个问题实际上问得很尖锐,我如果真的如实回答,就可能考虑不周全,会伤人。我真的这么想,(指了指记者的采访本)你这么写也可以。总而言之,我觉得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。进入了现代,或者发展到未来,我们应该在全民的文化素质都提高的基础上,全民的文化水平和表达能力都提高的基础上,有生活(体验)的人自己来写自己的生活就会更吸引人。我是有这样一个非常朦胧的想法的,这是第一。第二,我们很多作家过去老说体验生活,可顶多呆个三五载,这已经了不得了。但是你比如,我举个例子,如果要写电视,电视人,电视圈,我呆了四十年,我的生活不是别人体验三个月五个月能体会的。如果后人要研究中国六七十年代的电视状况,我的书肯定是值得他们参考的。因此由某一个领域的人自己写自己的生活,我认为这是今后的一个潮流。

作家也应该植根于他自己熟悉的生活,我觉得这是我的一种新想法。因此,在这里也就出现了作家非作家之争。甚至有很多人对我说,你不是作家你为什么要去写书?这里就很逗。人生来都是一样的,谁说你生来就是作家的,对不对?作家又不是某些人的专利。没写书之前你也是非作家,写了书以后,人们认可你了,你就成了作家了。我不是专业作家,至少也应该算个业余作家吧?因为我有两本著作了,我不是业余作家,谁能否定我的这个名称呢?但总而言之一点,我们要更多认识这个时代,把握这个时代的使命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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